智慧很正式地组织了一次模拟考。

林双星希望各位老师能本着激发学生信心的出发点，尽量出他会的题，以便让他取得一个良好的成绩作为总复习的开端。

韦欢欢白眼，“不可能，只出你会的题，凑不满一张卷子。”

林双星也不在乎她，“你那科啊，我平时多烧几根香就行了。”

“有那烧香的时间，能背很多单词！”韦欢欢觉得他这账算得有瑕疵，如果不是自暴自弃了，那就是——“对英语老师有意见啊你？”

“对英语有意见。”林双星坦言，“同样是文科，看人家政史地，哪怕不会的题，只要肯写多少能碰几分，就英语全是选择题，完全无法发挥我长项。”

“……？”韦欢欢被绕晕了。

宁博一安抚这位理科学霸，“学渣的心思你别猜。”

林双星跟着摇晃手指，“别猜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你猜不明白。”

韦欢欢按着突突乱跳的额角，“闭嘴！印度片吗说唱就唱。”

智慧忽然觉得书房特别小，“宁老师你出完题了吗？”

宁老师恭恭敬敬回答：“现成的，我们学校月考的文综卷。”

林双星慌了，“那不行，文综我才开始复习……”

智慧不关心这么多，有卷就行。“那麻烦你带学生去客厅，宣读一下考试纪律，顺便把书房门关上。”

“宣读什么玩意儿？”林双星还没听懂这句赶人的暗语，已被宁博一拖出了书房，他趁机抗议，“不是，你怎么想的？拿你们学校卷子让我做，我能填满吗？”

“相信自己，稳做王者！以决斗之勇气与任何试卷一战高下。”宁博一对高考誓师标语张口就来，出了书房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我这礼拜给你讲的就是这张卷。”

四张试卷洁白如雪，分别用不同颜色的缎带系好，智慧打开书桌边的护眼灯，光线在试卷上晕出一种宁谧柔和的色调。

林双星揪扯那几朵缎带蝴蝶结大笑，“谁搞的？Merry Christmas啊？”

随手拿过一卷拆开：2014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北京卷）英语。

“晦气！”往后翻了翻，哗~小獾子还挺认真，密密麻麻出了这么多道题……动作突然一僵，翻回卷头，两道眉皱得就快连一起了，怎么2014年，“这几个意思？穿越啦？”

智慧很高兴他能注意到自己的突发奇想，“回到你作为应届生高考的那年，认真把这套试卷答完。”

林双星出神地望着那个年份：2014……好半天，转向智慧那张鼓励的笑脸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多小动作？”

“宁老师连答题卡都给你印了。”智慧把他按到椅子上，递过去一支2B铅笔，“这就叫作仪式感——仪式感能让你变得庄重，答吧。”

林双星庄重地发了会儿呆，庄重地拿起笔，然后庄重地表示：“晚上我想吃蒸饺。”

智慧点头，“可以。”

“我能不能先答综合？”他把英语试卷扔到一边。

智慧点头，“蒂凡尼蓝。”

林双星眼花缭乱挑了半天，“这不绿色儿吗？”吐槽了一下女人对于颜色的理解，摊开试卷看了又看，抬笔在空白处写上了姓名。

“你给我认真点儿！”智慧给了他一巴掌，“虽然不是高考真题，也得拿出考试的心态来对待。”

“你家考试不写名啊？！”林双星揉着被她打疼的后脑勺，认为这女的手欠劲儿绝对是受了韦欢欢影响的。“剁馅儿去！”

智慧回头看下表，“现在是3点10分，我5点40来收卷。你不用想着作弊，这次模考，你答错的，老师会给你讲；答对的，你给老师讲讲。”

林双星跟她大眼瞪小眼，然后伸出手，把坐在屁股底下的手机拿出来，啪地拍地桌面上。

智慧满意地没收了，又嘱咐他，“大题尽量多写，字数决定分数。”

智慧才将一个个小白猪似的饺子摆进笼屉里，传来林双星的报告声：“交卷！”

还不到5点钟。“答得挺快啊。”智慧擦着手走过去收卷。

林双星已经离开书房，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做拉伸动作，考试也是个体力活儿，一坐两个多小时，腰酸背疼脖子僵硬屁股发麻。

智慧给他个又心疼又欣慰的眼神，“歇歇，明儿再考其他几科。”

林双星说：“还是一着来吧，长痛不如短痛。”

智慧拿起书桌上的试卷，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明明答的文综卷，这会儿摆在最上边的却是数学卷。疑惑地往后翻，英语、文综、语文——“谁让你把四张卷全答了？”

林双星满脸低调，“我答得快，闲着也是闲着。”

“你闲出屁了！”智慧忍不住骂人，“答得快有什么用？高考不可以提前交卷。”

林双星恍然想起这个规矩，“那你先放着，等时间到了再看。”提出一个合理建议后，自觉当日任务完成，晃晃悠悠向厨房走去，“你也挺快的，香味儿都蹿出来了。”

智慧又翻了翻，答题卡确实涂满了，但是这个速度，明显就是随便涂的。将其他试卷放在一边，先抽出语文卷仔细看起来，嗯？第一道竟然还对了……

“啪嚓！”碗碟落地摔碎的声音，伴着林双星“哎呀”一声。

智慧深吸一口气，反正也碎了，没去理，继续看试卷。

然后林双星又一声“哎呀”，更为惨烈一些。

智慧放下卷子走过去，“祖宗……”眼前一黑。

林双星把哗哗淌血的右手食指举到她眼前，左手还掐着一片碎碗。

智慧忽然庆幸他把四张试卷都答完了，不然这下又要借口拖考。抓起垃圾筒接住那片碎碗，拿扫把将他扫出厨房，“茶几下边有创可贴，书桌抽屉里有参考答案，伤口处理完，自己把客观题对下答案。”提醒他别动歪心思，“答题卡我都拍过照片了。”

“哦。”失落地吸着指尖，嘴唇上沾了血，唇红齿白冲智慧一笑，“那你给我拍个黄瓜。”

智慧张嘴才想骂他，脑筋一转，“好主意。”正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

洗好黄瓜，放平菜刀，一口气连拍了四根，菜汁四溅，堵在胸口的这口气总算顺畅了。深觉这个心理代偿行为真是超级有效，且安全实用，值得推广。

与此同时，林双星喜出望外地喊道：“哎我综合得了140多分！”

主观题得松判成什么样能得出来这些分？智慧摇摇头，“你先判英语和数学。”

两分钟后，“英语30……”

智慧又从盆里拿出根黄瓜，一刀拍下去。

林双星判完语文选择题，拿着卷纸走过来，“那谁，我给你念下作文，看给多少分。”

智慧不给他开口机会，“零分！”

平均答一科用半小时，顶多十分钟写出来的作文，她还用看吗？

林双星嘀咕，“一点儿也不客观，我这文采，满分50，怎么也得给个48分啊……”一通加加减减，发现别的题只得了31分，那作文就49吧。“语文得80。”

智慧立刻反应过来，“你就第一道选择题答对了？”

林双星诧异之下忘了掩饰，“你怎么知道？”

智慧冷笑：“好样的，总分二百五，很符合你实际情况。”

林双星挠挠眉毛，“二百五也是我辛辛苦苦答的。”

“别人答两天，你答了将近俩小时，可真是辛苦了。”说着又是一刀下去，力道太大，半根黄瓜被拍飞了。

林双星惊险地躲开，将身体掩在半扇门后，“综合的分我可没瞎判啊。”

智慧头也不回，“消失吧孽障！”

“不信你自己看。”他举着一沓试卷摇了摇，“140分呢！”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忽然与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数学得了140分呢。”

隐约又传来玻璃器皿破碎的声响。

林双星的视线落在手中另一张空白的数学试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