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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涛果然有大发现,山涧中奔腾的正是金沙江。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家,只要沿着江边走总能找到出去的路。把绳子结在树上,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爬下山谷,没想到下到江边,他们居然见到了关荣和罗雅沛。暴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都被沿途的石头磨破,被水泡了太久,他们的皮肤呈现出极度的白皙和皱缩,两人的身体被绳子连着,胸口处还有一截绳子已经断裂,看起来像是曾经坠过重物。不用摸脉搏和鼻息也能确定,他们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

“承认吧,你就是凶手。”莫东抽出了求生刀,尖锐的刀锋正对林溪的胸口。

林溪也不解释,嘴角牵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

“把刀放下,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是她,她没有杀人动机。”雷涛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林溪前面。

“对啊,我可没有杀人动机。”林溪淡定地说。

“从我看你的第一篇小说起就已经发现你是个变态,根本不需要杀人动机。”跟林溪的相比莫东的激动有些失控,身边就摆着好友的尸体,他再也不能保持冷静。眼看雷涛坚定不移地护住林溪,他再也不能废话解释了,如果林溪不死,下一个死的肯定就是自己。他一声怒吼直扑上去。雷涛机敏地一把把林溪推开,凭着一股蛮力,单手握住了莫东的手臂。

人在非常时期总是会爆发出非常的力量,单瘦的莫东使出了超乎寻常的力气,他也看出来了,如果不能除掉雷涛这个绊脚石,就没法要林溪的命。他用力抽回手,疯子一般朝着雷涛砍去,刀身劈空而吟,碰到江边大石铿锵出火花几星。

空手对白刃,本来就落了下风,再加上此时的莫东红了眼,整个人都处在癫狂的状态,雷涛一躲再躲,差点逃不过去。眼看刀锋就要劈进雷涛的后脑,就在这时,莫东一声怪叫,手里的求生刀应声而落。

是林溪,她在紧要关头搬起一块石头砸在莫东的头上,他头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莫东捂着伤口瘫倒在地,林溪却饶有兴趣地蹲吓,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

“你……你真的是凶手?”雷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纤纤弱质需要他保护的小女人居然是杀人真凶。

“他说的没错,你却让我太失望了,居然没猜出来,也好意思说自己的林溪的头号粉丝。”林溪拍拍手上的灰,轻描淡写地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人?”敦厚的雷涛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两具尸体就在面前,还有一个马上要变成尸体。

“你问错了问题,其实你该问我究竟是谁。”林溪慢悠悠地捡起莫东掉在地上的求生刀。

“你,究竟是谁?”变故超乎雷涛的想象。

“我不是林溪。”林溪抬起眼皮,说出一个雷涛再熟悉不过的网名,稀饭。

跟雷涛一样,她也是林溪的粉丝,读者群就是她为林溪建的,她也是所有读者中,唯一跟真正林溪说得上话的人,也是他唯一谈心的朋友。正因如此,她才知道林溪其实是个男人的秘密。为了在男性写手多如牛毛的推理界更快打响自己的名号,才有了林溪这个女性化的笔名。

现实生活中的稀饭是个生化系的大学生,活泼开朗却也有内向的一面,典型的双子座个性。她喜欢林溪这个名字,也喜欢林溪的每一个故事,爱之深切,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是创造出这一切的那个人。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就是林溪,靠编织故事生活,可在现实生活中却屡屡碰壁,她用自己的笔名写下的故事每次都被莫东毙掉,那些故事就像她的孩子,辛辛苦苦孕育成形却不能出世,而林溪只需要随便构思一下就能妙笔生花顺利得到主编甚至读者们的肯定。林溪越红,她越恨他,同时越希望变成他。听到杂志社要组织一次旅行的消息后她立刻敏感地察觉到机会来了。可惜,她没有抽中幸运读者,绝望的她决定做一件改变命运的事:杀了林溪,取而代之。

反正没人知道林溪的真实身份,也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既然大家都以为他是女的,那就让他变成女人吧。在这次旅行前一个星期,她谎称要送礼物给林溪,告诉他注意快递电话。几天后,她化妆成快递员跟林溪见面了。使用电子变声器,林溪甚至没发现半点端倪。她成功了,她杀了林溪,并且以他的身份加入了这次旅行的队伍。可惜,她太早暴露了破绽。

夏芝在跟她的谈话中发现她并不熟悉“花与爱丽丝”,那篇没有发表的小说只有真正的林溪知道;关荣和罗雅沛在午夜的谈话中开始怀疑真凶的身份;还有小赵在半夜里曾见到过她杀人后的身影,还有客栈老板对他们所有人的怀疑,这怀疑也包括她。她不甘心,这次旅行对她来说是全新的开始,她甚至在林溪的家里找到了一些他构思成熟尚未完工的新的大纲,拿着那些大纲她就能写出更好的小说,她已经计划好了,回去后就以林溪的笔名重新投稿,她也要像林溪那样成功,获得读者的认可。

趁着大家上山方便,她悄悄地摸到夏芝身边,用绳子勒死了她。那夜在院子里遇到雷涛后,她回房后一直没睡,熄了灯,在窗户里看到雷涛离开后又走出来,给关荣和罗雅沛两口子喝下放了速眠灵的热水,等他们晕倒后,把他们扔下山涧。学生物化学专业的她当然认识毒蘑菇,发现夏芝的尸体回客栈的路上,她采了几朵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太可怕了,你这个骗子。”听罢她的话,雷涛的眼神复杂起来,可惜,他没能再多说些什么,更不能做些什么。求生刀从她手里飞了出来,准确地插进他的胸口,插得太深,肌肉因为剧烈地疼痛而收缩,连血都没有流。

“忘了告诉你,我家里是开武馆的。”林溪踩住雷涛的胸口,用力拔出了刀,滚烫的血喷涌而出。她看也不看地转过头,用鞋子碰了碰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莫东的头:“主编大人,其实你说的很对,每个推理故事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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